第2章 独入贫民区,赛博少女对决电子幽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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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的恐惧让我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就连冷汗也不断从额头渗出。可我却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那些闪着银白冷光的细丝...
“不要过来...”
我的声音莫名变得嘶哑。
我拼命挥动手臂试图击退那些银丝,可它们丝毫不会怜惜我...
一束束银白色的细丝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如同冬日里凝结着寒霜的蛛丝。它们迅速飞梭在我的周围,很快就缠上了我的右臂。
“呃啊!”
我感觉手臂就像是被几十道刀片切割了一般,但是银丝却在手臂上越缠越紧,直到我的整条右臂都失去知觉,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接着,更多的丝线像是有意识地开始沿着我的肩膀和胸口爬行。
我绝望地试图用左手去阻拦,可它们却连同我的左臂和右臂一起扭到胸前并拢缚住。那些银色的纳米纤维牢牢地粘缚在我的皮肤上,肆意地向我的身体四向发散、延伸,就如寄生虫一般牵扯住我的上半身...
不出半分钟,我的整个上身都被层层叠叠的银丝“拘束衣”紧紧缠绕。
我的双腿还保留了自由,为了避免它们也被并拢捆在一起,我拼命地将两只长腿向身体两侧分开。可那些银丝就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它们一开始就是奔着我的身体两侧而去,是预知未来还是拥有极强的运算能力?现在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这个诡异幽灵身上的谜团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多,它们也会像这些丝线一般逐渐攀附、缠绕住我的大脑...
我的努力在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很快就化为了泡影,更多的丝线紧紧缠上了我的大腿。它们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很快就将我的下肢牢牢捆绑起来,以一种意外扭曲的姿势。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只在一瞬之间,我的身体被自己所创造的银丝彻底缚死,它们严格地执行着敌人的指令,牢牢地禁锢住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原本只是层层叠叠的细丝在此刻犹如囚笼中的铁链,而我就是那个被囚禁其中的奴隶。
我剧烈喘息着,高高挺起的胸膛因努力呼吸而激烈起伏。然而这深深的吸气与呼气却丝毫无法为我带来平日的畅快之感,反而因肢体都被纳米智能纤维牢牢拘束着,呼吸只会加剧我的痛苦。
我就像一条搁浅的鱼,绝望地汲取着稀薄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胸部撕裂般的灼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X_X]里翻江倒海。半透明的纤维牢牢扼住我娇嫩的皮肤,随着我的每一次挣扎而逐渐收紧,直至嵌入肌理。我的肌肉因过度的紧绷而颤抖、扭曲,冷汗自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渗出,浸湿了的纤维反而变得更加紧致,再这样下去,我的血液可都要被这密不透风的纤维硬生生阻断...我徒劳地呼救,却只能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在这等非人的折磨下,我不知还能撑多久......
最后几道银色纤丝开始缠上我的脖子,如同毒蛇般紧紧勒住我的喉咙...
我要止步于此了吗?明明人生还剩下大半呢...真是可笑...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挺不错的吧...起码我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过了呢...父亲...我应该...没有做错吧...
我缓缓阖上双眼,眼角溢出一滴凄楚。这滴泪水,既是自嘲,也是绝望。
“呃...”
我浑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心跳如暴雷般在胸腔中轰鸣着。我从未经受过如此恶劣的对待。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已经准备好迎接生命的终结。可是明明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断头台上那锋利的斩刀却迟迟不肯落下。我微微掀开眼帘,一缕银色的纤丝从我的眼前滑落,划过了我毫无血色的面庞。
一只冰冷的手悄然抚上我的面颊。这触感竟全无一丝鬼魅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幼兽般毛茸茸的温软。是它吗?
我缓缓转过头,想看清此时的形势...
“警告!警告!遭到非法入侵!请立即断开连接!”一阵机械女音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几道冰凉的触手状物体直击我后脑的脑机接口。它们绕过保护外壳,在机械通道里长驱直入,深深插进我大脑内部神经纤维的交接处。
“你在...干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慌了神,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它已然启动了对我大脑的入侵程序,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侵蚀、被掏空。它像电脑病毒一样入侵着我的记忆区、语言中枢、视觉皮层,甚至连我的感官都在它的入侵范围之内,如果不能立刻阻止它,我的整个神经系统都会在它可怕的控制下扭曲、混乱、瘫痪......
“住手!滚开呀!呃啊!”我用尽全力抵抗、呐喊,无意间身体被银丝割出数到血痕,这下子连“千刀万剐”是什么感觉都以后切身体会过了...
“不要...停下...” 我挣扎着说道,话语已经因为语言模块的失控而出现混乱。但黑影仅是持续渗入着。
“求求你...不要再深入...”
“救命...救我...”
“...”
“警##告!语##言##中##枢##脱##离##控##制。立##即##启##动##修##复##程##序。”
系统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发出刺耳的机械语音,我的口中也开始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滴——嗡——滋——”
“滴滴滴滴——滋滋——嗡嗡——”
机械音频混杂着我口中的呻吟,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组织言语的能力。它摧毁了我的语言中枢,让我变成了一个会发出机械噪音的失语者...
虽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但这也提醒了我什么,我开始集中精神,试图通过神经指令夺回对这些纳米机器人的控制权。
好像...松了些...再加把劲...又松了...继续...呃啊!好紧...更紧了...要死...唔...
我对纳米机器人的控制信号被切断了!
心脏...跳的好快。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即使拼命挣扎也已经无济于事,这些银色的细丝丝毫不会为我所动,反而收得更紧,将我牢牢禁锁在一个冰冷而绝望的世界里。逃脱的可能...现在是一丝也不剩了...
眼前的面板界面上密密麻麻的乱码依旧在滚动。从左臂上传来的痛觉讯号也还清晰可感,看来是人为破坏了我的纳米机器人们。
咕呜...希望被一点点剥夺...好强硬的手段...可是...为什么...绝望反而离我越来越远...眼睛...好闪...
我的视野边缘开始闪烁出诡异的光斑,大脑也在隐隐作痛,继语言系统崩溃之后,我的视觉模块似乎就成了它的下一个目标。最先是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然后是大片的黑影。明暗、色彩、形状全都在迅速扭曲、下坠,就像蒙太奇画面破碎重组一般。
“警##告!视##觉##皮##层##连##接##中##断!正##在##启##动##修##复##程##序!” 系统又发出一阵刺耳的机械警报,但传到我耳中的只不过是一串无意义的鬼哭狼嚎,失去语言模块的我已经无法理解其含义。
“嗡...”
我的视线前方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原本的世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我在这无尽的虚无中徒劳地重复着开合眼帘的动作。
我不知自己还剩下什么,也不知这漫长的折磨还会持续多久...
紧急切断!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启动防火墙。可是按理说它应该在我被入侵的时候就自动开启的,现在却不知为何需要我手动开启。
趁着意识还没有被动过手脚,为了阻止它获取我大脑的神经控制权,我立即启动了植入芯片的紧急隔离模式。 这会切断植入在我后颈的纳米神经芯片与外部一切连接的通路,并启动系统自身的运算防火墙,将大脑与任何外界讯号完全隔离。
同时,我的生物监测子系统也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释放药物调节我的脉搏、呼吸、新陈代谢,维持身体的基本生命特征,防止因为脑死亡而造成的身体机能衰竭的可能性发生。
为了确保大脑安全进入隔离状态,植入芯片会在切断连接的瞬间释放针对视觉、听觉、语言等脑皮质区域的微量麻醉性药物,避免因为突然失去外部输入导致的精神冲击。
当这一切都准备就绪,我就会进入一个类似于昏迷的状态,大脑的活动强度会减弱到最小,直至脱离眼前的危机。
到那个时候,我的处境就如同在海上遭遇暴风雨的小舟一般,此刻的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具脆弱的人类肉体,和被极度严密封闭起来的意识空间。
我蜷缩在这围城一般的防御体系中,期盼着能够借此苟延残喘,阻止对方接管我的意识与身体...
可是为什么...我依然残存着感知...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被那些银白色的纤维丝线牢牢缠绕着,绷紧到极限。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尽量减少任何可能引起它们收紧的举动,等待着隔离程序的启动。
一秒...
两秒...
三秒...
可恶!在这样下去,就连我的大脑都要失守了...
“滴—滋滋——”
一阵莫名的刺激让我残缺的语言模块再次发出一段意义不明的话语,既然已经剥夺了我的视觉、感官和语言,为什么还要保留我的听觉模块?
我胡乱地在脑海里思考着,思维逐渐迷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
“【不可名状的声音】”
——
一阵混沌嘈杂的电流声骤然响起,如同海浪一般汹涌翻滚。它们时断时续,时高时低,无法从中抓住任何有规律的节奏。紧接着,尖锐的高频噪声直直割进我的耳膜,犹如锋利的链锯在我的鼓膜上反复挤压碾碎...
低沉嘈杂的背景噪声也是不绝于耳,如同某种陈旧机器运转的声音,又像是堵塞的排水管道发出的闷响。这毫无意义的喧嚣冲击着我的思维,各种刺耳的噪音交织在一起,组成这无穷无尽的电子炼狱。混沌、扭曲、尖叫...这些都直接刺激我的听觉神经,我痛苦地想要捂住耳朵,但手臂早已完全不受我控制。噪音炸响的每一刻都在试图摧毁我脆弱的意识,我甚至觉得自己本应该走向毁灭,作为人类的意识正在一点点临近崩溃边缘......
如果真到了万念俱灰的绝境,我该选择毁灭自己,还是认命就范?我不知道那道无形的界线在何处,也看不清前方的出路。
我就像是行将毁灭的孤舟,在汹涌的浪潮中渐渐下沉。我拼尽全力向上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在黑暗侵蚀的最后时刻,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意识的灯火黯淡、熄灭...或许,毁灭才是世界的归宿...
随着一阵“哔哔”声的响起,我知道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我颈后藏匿的小小储存仓也随之闪起了红光,宣告着死亡审判的降临。
体内所有的线路都开始微微颤动,所有的部件都在蠢蠢欲动,仿佛在期盼着即将到来的毁灭。不过我对此依然是一无所知,只是凭借着记忆中的经验本能地猜想着。印象中,那道红光变得越来越亮,频率也越来越快,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当它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也会迎来毁灭,或者说...迎来新生...哈哈哈...快点...再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耳畔的噪音已经消失了...我要迎接属于自己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红光闪动地越来越快,我的心脏也跟着跳动得越来越快...
“滴——”
毁灭——...
『断开,切换为自由视角』
就在自毁程序即将完成的前一刻,一个漆黑的利爪刺进了少女的后颈,犹如千百根银针同时刺入,尖锐、狠厉、冰冷无情。这酷刑本该让她发出凄惨的叫声,可少女却只是无声地低下了脑袋,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似乎是已经让那个幽灵得逞了,成功切断了她的意识...
她披散在身后的青蓝长发被电火花烧断了几缕,软软地垂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少女脆弱的后颈处,那个金属支架护板已经被粗暴掀开,原本整齐的电子线路断得七零八落,还在不断“滋滋”地冒着火花。
那鬼魅的电子触手更是直接通过破损的伤口探入她的体内,蛮横地掏出了她脊椎附近的自毁芯片,拔出时还带出了几丝淡蓝色的液体。芯片上储存的自毁程序因此被迫中断。
少女并没有承受太多痛苦或者是惊吓,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偶。
那个阴森的黑影也并没有继续伤害面前脆弱的赛博女孩,而是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拥在怀中。
黑影那外形异样又冰冷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托住少女的肩膀和腿弯,就像抱着一个珍贵无比的宝物。少女失去意识的头颅无力地倚靠在黑影软软的胸口。
黑影慢慢地转过身,抱着怀中的女孩,它看起来有些吃力,因为少女半改造过的机体可比看起来要沉重不少,不过黑影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嫌弃或者厌恶,只是默默地向着来时的路缓步而去。他的步伐安稳而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残忍与暴力。
两个“人”的身形就这样渐渐隐入夜色之中,在月光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这黑与白的画面静谧而温柔,让人几乎要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
『恢复,切换为第一视角』
嘶...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铁针同时插进电路板,在芯片间乱窜、蚕食着。诡异的噪音又在音频处理器附近回响起来了,不过频率似乎比之前减弱了不少,也许是我自己的植入体在作祟...视野中的图像闪烁扭曲,可终究只是以无边的黑暗为主。
我...死了吗...
我好像坠入了虚无的世界边缘,可突然间,一个耀眼的光芒猛然穿透朦胧的黑暗,出现在我残存的视野中。那是一道巨大的光门,散发着新生的气息。
呵...这就是天堂吗?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我的意识仿佛被这道光芒紧紧抓住,渐渐从迷茫中清醒过来。面前是一道通往未知的光门,也许,这就是我应得的归宿...管他呢...是不是都一样...反正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迈开步子...缓缓走进耀眼的光束中...
这是...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残破的高楼仅剩扭曲到极致的骨架,无序地插向烟尘滚滚的灰色天空,金属骨架在几乎分辨不出的阳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一条条曲折变形的通道相互重叠、挤压,最终层层叠叠地扭曲在一起,那形状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只能说...“巨兽的脊骨”...我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称呼了。这里似乎是一个被毁坏殆尽的城市,而我此时就站在这畸形通道的...嘴里?...眺望着下面的废墟之城。而我脚下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杂乱无章的管道和钢筋混凝土破裂开来,相互混合在一起,乱成一团。管道里不停传来刺鼻的化学气息。一辆裂成好几段的车辆被埋葬在我脚下的混凝土中,我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司机生前到底经历了何种的绝望...
在这里,整个世界都显得衰颓而绝望,充满了腐朽和死亡的气息。我本想就这样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可我前脚刚踏出“巨兽”的大口,后脚就跌进了一道类似的光束中...
呼...仅仅是转瞬之间,我眼前的景色又变了。现在的我置身于一片广袤的平原,这里到处弥漫着轰鸣声与滚滚不断的蒸汽。虽然相比之前而言,这里的确显得更有生机,但是...周围无数的机械臂和传送带在不停地运转着,它们发出的吵闹声让我宁愿待在之前的那个世界。
在这个平原的中央,一座巍峨的机械高塔耸立在那,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直冲天际,连我都有些血脉贲张,不得不说,这景象还是挺震撼的...
这里应该是一个由蒸汽机械文明主导的世界...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
就在我处在震惊之中时,一条巨大的身影忽然从我头顶的天空掠过。那是条覆盖着银白鳞片的巨龙,它的双翼如同金属机翼一般,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吼———”
它似乎在朝着我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声波震的周围的地面都有些震颤...
不过没想到,我才出神这么一会,它化作一道银白的光轨,消散在星空中,直至无形...
“轰隆隆...”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啊!火车!就在我面......
就在火车即将碾过我的时候,我被吸入了另外一道光束。
呼...吓死我了...差点就要被碾碎了...不过依然是一阵白光闪过,我又出现在了一个如梦如幻的空间。四周的景色瞬息万变,我的意识也在不同维度中穿梭。不过最终还是停在了一个寂静空旷的空白空间里。一个发光的符号浮现在我眼前——那好像是某种房门的钥匙。
“回家了吗...”我喃喃自语道,声音在虚空中回响,可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愿意回应我。
我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触碰那道闪烁的光。一道白光爆发,我感到意识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原点......
当白光褪去,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系统正在重新上线,各项功能逐步恢复。
看来是防火墙重启了...
这意味着我体内的自我修复程序也将随之启动,它会帮助我重建被破坏的防御体系。
“检测到未经授权的系统入侵,立即启用神经系统隔离程序。”
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消散,所有的景物都像沙堆一样坍塌下去,我再次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在这令人[X_X]的黑暗空间里,我再一次失去了所有感知,只剩下浮浮沉沉的意识在虚无中飘荡着...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将我从迷失中拽了出来。
“所有外部接入终止,系统防火墙重建完成,神经系统恢复正常运行。”冰冷的电子音在我的音频处理器中回响。
我的视野从一片漆黑中重启。
眼前模糊的图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困在一个冰冷坚硬的容器里,四肢和躯干都被结实的金属拘束带紧紧锁住,丝毫不余任何活动空间。
哔哔——启动视觉增强模块。
我的机械义眼开始快速扫视着周围,虽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实验舱,被关在内部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更何况我的手脚还被缚住...头顶的灯光冷漠而澄明,透过透明的玻璃罩笼在我的身体上。周围除了一些轻微的电子震荡声之外什么也没有。
手脚分别被锁定在仓体的扶手和脚踏上,冰冷的金属铐依次牢牢扣住我的脖子、手腕、腰肢和脚踝。我的皮肤上还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电极贴片,它们的另一端汇聚到仓体上的信息端口,看起来应该是在采集我身体的各项数据。
我尝试挣扎过,可拘束带就像是长在我身上一样,将我牢牢固定在容器内部,动弹不得...
透过舱壁上透明的合金玻璃,我可以看到仓体外运转的各种机械臂和传送带,还有忙碌工作的小型机器人。
根据我的一些经验来猜想,这里应该是那个神秘黑影的实验基地里面。它估计是想利用这些设备监控我的状态,破译我的系统,以此取得我身体所有权的完整权限。
不出我所料...
一旁的舱门突然打开了。只见之前入侵我系统的那个黑色生命体缓缓走了进来,它漆黑扭曲的身形在门口投下了一块阴森的暗影。
我迅速启动全身的内置传感器和扫描程序,想要读取这个入侵者更多信息,然而扫描结果却和之前如出一辙——它完全不具备任何可被我系统识别的机械组件或能量信号。
“欢迎回来...试验体GX-8923...” 它用格外扭曲、沙哑的声音对我说道,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仿佛在撕扯着自己的发声器。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实验体了?我长这么大都没人和我提过这件事,你一个外人却能面不改色地跟我说这些...好吧...你那黑漆漆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它究竟是什么存在呢?无机质?有机体?抑或是某种超越我理解范畴的形态?
“砰...”
舱门好像打开了...
“哇啊!...什么东西...”
它伸出了一个类似手臂的扭曲肢体,直接覆上了我的前额。不过那动作几乎是完全没有声息的...叫它“幽灵”是一点错都没有...
一阵冰凉黏腻的触感自我的前额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一道诡异的意识波动也入侵了我的思维回路。又准备侵占我吗?...我...我受够啦!
“你是什么东西?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拼命挣扎着手脚,试图摆脱禁锢我的金属束缚带。但冰冷的扣锁丝毫不为所动,我的手脚依旧牢牢锁在实验椅上。
切...它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我的抵抗,只是静静地在我身上扫描。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
不过...我还有芯片植入体呢~你就等着被我几十吨的踢力给踢成残废吧!
......
该死...我体内所有用于增强肌肉力量的芯片好像都已经被它移除了...
没有了那些芯片的加持,我不过就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少女而已,完全没有对抗这种级别的入侵者的力量。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用那扭曲的“触手”在我身上各处扫描、探测...
“你休想得逞!”当它的电子触手即将接触到我体内的中央数据处理芯片时,我集中起全身的意志,启动了备用的内核防火墙系统。视野中立即出现了“系统保护模式已激活”的提示字样。
就在防火墙启动的那一刻,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突然在我的音频处理器中炸开。紧接着,视野中的防火墙界面开始扭曲、闪烁,接着又很快在一片混沌的静噪中彻底崩溃消失。
居然这么快就破解了我精心设计的防火墙?!
“喂!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也无法抑制住汹涌的怒火,连带着之前所受的屈辱,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声吼叫中尽数宣泄出来...
“......”
回应我的只有耳畔轻微的电子噪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开始如一只垂死的困兽般疯狂地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容器内挣扎着。
淡青色的发丝随着我剧烈晃动的脑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乱的弧线。我也拼命扭动着手臂和双腿,直至它们都变得肌肉绷紧,青筋暴起。但这死死咬住我的毒蛇锁环让我自始至终都动弹不得。
聚光灯的光线就像刽子手的眼睛一般审视着我,无情地注视着、嘲笑着这番徒劳的挣扎。
与此同时,黑影持续用它的软绒绒的触手探测着我残破的身体,就像在品尝一份待在的羔羊。它肆无忌惮地摸清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伤痕,就连我的耳垂,我的嘴唇,我的胸部,甚至是我的...
屈辱最终战胜了愤怒,我抛弃了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大喘着气,眼睁睁地让这个病态的入侵者继续对我的身体为所欲为。
这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简直比杀了我都要更加...更加...
“冴...”
这是...它在叫我的名字?!
它收回了所有的扫描触手,打开了金属容器的玻璃罩。舱室内立即充满了外界空气的流动。
它诡异到极致的举动让我完全看不透,它下一步要做什么?这可怕的未知生命体究竟想要什么?它会杀了我?还是继续侮辱我?又或者...
又是一只毛绒绒的肢体抚上我的脸颊...
那是一双泛着幽光的白色眼睛...那冰冷的视线让我全身战栗,可我感觉它又是那么的熟悉。
它并没有继续对我采取任何侵害措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我。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它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目标?它...
“我来自遥远的天际,你拥有我所需要的东西...让我们来谈一谈吧。”
它的目的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过它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亲切,不像之前那般冰冷阴森。而且似乎也不准备将我赶尽杀绝。
“哼!要和我谈条件,先把我从这个该死的设备里放出来!”
它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缓缓点了点头,用低沉的语调说道:“我同意你的请求。”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我的要求?在他眼里,我应该是没有任何用来谈判的资本吧,想对我使诈吗?感觉也没这个必要呢...它要是想要我体内的某个东西,干脆直接趁我昏迷的时候强抢过去就行,没必要非得等我醒来后再和我谈条件的。
“那就赶紧放开我!”
既然没有那样做,那不就证明我对它来说很重要嘛~既然这样,那我再如何变本加厉都没关系的吧...
果然,那个黑影点头同意后,禁锢我四肢的拘束带很快自动松开了。
虽然过程比较顺利,但我还是警惕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勒出明显红痕的手腕和脚踝。
环顾四周,舱外是一个类似于实验区的场所,各种机械设施仍在运转,但看不见其他的生命形态。
我一边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挪动,时刻注意着黑影的动向,生怕这只是它的又一个陷阱。然而就在我移动到门边时,黑影却主动退开了一步,让出了身后的通道。
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上当嘛。不过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呢...我深吸一口气,迅速冲出了实验室,并立即摆出防御姿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威胁。
周围似乎是一间大牢房,大大小小的牢房里面关押着一些和我类似的半改造人,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他们每个人的身体上都插着一根金属质感的尖刺,那些尖刺给我的感觉可不像是某种植入体,反而更像是...一种有机物?!
牢房里的人数并不多,但他们每个人都被类似的容器关在内部,与拘束我的装置大概是同一种。不过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生气。
“喂,这些人...”
“跟我来。” 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话说,它走路的时候静悄悄的,有时候会很恐怖的呀,不过它似乎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丝毫不准备向我解释些什么。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紧握双拳,愤怒地注视着它。
黑影也是与我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用它淡白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疑惑和敌意,但我们没有必要采取对抗。让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好吧,那就带路。”我回应它的语气也比较冰冷,仍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或许可以先假意配合它,先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实验室,到一个环境更为开阔的地点再综合考虑下一步对策。
黑影点头后转身飘离,我则迈开步伐谨慎地跟在它身后......
就在它转身的一瞬间,我决定试探它一下,突然猛地对着它身后来了一记飞踢!
出乎我的意料,就在我的脚尖即将触及它身形的一刻,它忽然偏了偏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我的脚踝。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它的力量也是极为惊人,仅仅一手就禁锢住了我腿部所有肌肉的爆发力。
“做无用的尝试没有意义。”它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动的?预知未来吗?我劝你实话告诉我,不然...哎哟!”
那该死的黑影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手臂轻轻一拉,我就因为重心不稳向后跌去,重重摔在了实验室的地板上。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全身都在发出抗议。而黑影也已经松开了我的脚踝。我在之前的行动中就隐隐觉得它有一种特殊的能力,经过这一次的试探,我基本可以确定,我应该是打不过它的...至于到底是全知全能还是超速计算,我觉得我应该按照最坏的方面来重新梳理一下现在的形势。
我慢慢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吧,这里干净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灰尘...我一边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黑影的反应。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那双白色的眼睛依然注视着我,根本就看不出它有任何的思想。
“冴小姐,你我之间不需要这样的小动作。"”它平静地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失望,“让我们坦诚相待。”
“坦诚?你还有脸说这个呢...你到底是谁?先把这个问题给我解释清楚!”
“无可奉告,冴小姐。”它没有回头,只是迈开腿继续前进着。我也只能无奈跟在它身后。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
对自己的信息倒是守口如瓶,就告诉我自己的名字有这么难吗,还是说我的问题触及了某种禁区。
我沉吟着它刚才那些没有意义的回答,同时也积极审视着四周的环境,密切关注着可能的逃生路线。
“不说就不说嘛,装什么高冷呢..."”我小声嘀咕道。
“冴小姐,您之前在面对那个流浪汉的时候不也是这种态度吗?”它突然反问起我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它竟然知道我不久前经历过的事情。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它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我。
“我希望我们能够理解彼此,达成互惠的合作。”
我皱起了眉头。合作?仅仅是单方面对它自己有利的合作?这算哪门子合作呀!
“什么合作?你还没有说明你的目的。”
它微微侧头,仿佛在审视我的反应:“不必如此戒备,我可以向你提供切实的帮助,而你也拥有我所需要的东西。让我们试着建立信任,你会发现合作的益处。”
我看着它淡漠的双眼,陷入了沉思......
我们一起沿着长长的实验区走廊行走了许久,四周看起来都是严严实实的金属墙壁,仅凭现在的我完全没有能力去突破。我们来到了一个我之前从未去过的实验室门前。
这扇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门边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生物识别装置的东西。
它带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它曾提到希望达成合作,而我拥有它需要的东西。难道它看中了我体内的某些核心芯片,想取得我身体控制权...又或者,它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它要伺机夺取父亲的研究成果吗...这个设想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这时,它伸出手掌对准识别装置,一个触手从它的手掌伸出,按上了识别器。我在一旁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以防它有任何突然动作......
“滴滴...”
识别装置的界面转变成了绿色,金属门也随即无声地滑开。我跟着它走进这间更为幽暗的实验室,房间的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筒状舱体。
舱体内突然射出一道光束,在我们面前投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立体星系图。
我屏住了呼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和完整的三维星系模型,上面大大小小的星球的数量简直超乎我的想象。许许多多的星球和小行星在虚拟空间中缓缓运转,连带着它们周围的卫星和环都可见一斑。
“这是......” 我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星空景象。
“我们所处的宇宙......也是我家乡...”黑影淡淡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久违的亲切。
“你的家乡?”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繁复的立体星图,眼前这个神秘的生命体竟是某种外来的智慧生命?!我的脑海中乱成一锅粥,努力尝试着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我们没有相遇呢。”它突然转头对我说道,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怅惘。
“诶?什么?我们之前见过吗?”
就在我的注意力被它的话吸引的时候,它瞬间伸出手去够我手腕上的时空穿越装置!原来它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要抢走我的腕表。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用极快的反应迅速护住手腕,开始和它发生激烈的肢体缠斗。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大声喝道,奋力阻止它夺取装置。
它并未理会我的举动,依然用稳定的力道牢牢拽着我的手腕。我们就这样僵持着,陷入了拉锯战..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摆脱它的控制,但它如机械般精准的动作让我毫无招架之力。在一番挣扎后,它成功剥离了我手腕上的时空跳转装置。
“还给我!"”我激动地大喊,与它争夺腕表的战斗变得愈发激烈起来。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夺回装置,然而它就像是完全洞悉我的想法,我发出的每一击攻势都会被它做出的完美反击给化解。它的身手之敏捷,简直不像来自这个世界...好吧,它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试图绕到它的背后,猛然发力给它来一个背摔,但它只是顺势一个转身,我的手腕就被它轻而易举地扭到了背后。它抓住我的手腕,锁住我的关节,我竭尽全力也无法摆脱它的控制。
“住手吧,冴。你无法从我这里取回它的。”它的音调还是那么宁静,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我咬紧牙关,拼命挣扎着,依旧试图去阻止它启动时空装置。但随着一阵眩晕感袭来,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打开未知的时空通道。
它是何时设定好坐标的,是趁着我观看星系图的时候吗?原来它的每一个举动都藏着看不透的心机...我居然就这样轻易相信了它...
“你要带它去哪里?...”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喊道。
它回过头,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身形渐渐消失在时空通道中。
“休想...” 在它即将跨入时空通道的一刻,我感到眼前一片扭曲,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它冲去。
就在我们即将相撞的瞬间,我的视线骤然一黑。
“不要!”我在心中呐喊着,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陷入了短暂的失联状态...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一个全身闪着电火花的少女正朝我扑来,那个身影...是我自己?!
嗡——
一阵奇异的啸鸣声过后,这间昏暗的实验室再次沉入静默,只剩不远处仓体内悬浮的星系全息图还在缓缓旋转。
方才还在这里对峙的两人已经随着空间扭曲的波动消失在了未知的时空间,就像两个从未出现在这里的虚无的存在。
刚才那白热化的对峙就如同一场虚幻的错觉,在这空旷寂静的室内找不到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