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悠悠整个人身体在空中转体四周半，然后甩开右腿，整条右腿荡着雷霆之威一下狠狠自上往下砸落在紫饕餮的头上，这一下子直接将其的脑袋砸的凹陷了下去——但这还不够，童悠悠并没收腿，而是直接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腿上，直接杵着腿硬生生将紫饕餮的脑袋往下砸进地坑里。
雪花神腿——凤凰坠!
“呃哼!嗷啊啊啊啊!!!“饕餮整个头被童悠悠踩进地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些低沉暴躁的呜咽声来。
“真是羸弱的赝品，就算只是饕餮的投影也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白衣中年男子吟诵完了祭文，一步步地土坡上走下来，睥睨着那被童悠悠踩进地里去的饕餮，面无表情。
“!“从斜刺里一下窜出来，楚陵扬起绣春刀就往那中年男人头上劈去——根据一般市井小说的套路，这种玩诡法的老道近身能力往往很弱，只要自己能偷袭到他!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嚓——
“呃?!“胸膛正中偏左侧，也就是心脏处一下子被一杆黑枪贯穿的楚陵被白衣老道反腕抖了一个枪花后如甩垃圾一般甩出去了，他摔倒地上倒在血泊中，口中只剩闷哼之声。
“羸弱不堪。“老道如此评价，然后单手持着黑枪就往前走去，看也没看地上的楚陵。
?!
童悠悠瞪大眼睛看着前一秒还打算偷袭下一秒就躺在地上快死样子的楚陵，心中莫名地扬起一股怒意和恨意，以及更多的哀伤和酸楚感，和那如心被掏空一般的失落感。
我…我…在意那个家伙?!
不!
不可能!
只是计划需要他而已，他死了大不了换个人!大不了想办法偷梁换柱，总有办法的！我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人渣?!不，只是因为他死了我把尿会很麻烦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但是——
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什么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给老娘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爷——咕!!!“紫饕餮双臂撑地试图爬起来，但下一瞬间，它的头就被没控制好力道的童悠悠狠然落脚，被那红舞鞋尖锐的鞋跟一下子如踩西瓜般整个踩爆开来!
雪花神腿——千斤闸!
“你踏马的是谁啊？??“童悠悠抬起脚，半个已经被血污沾满的裤腿在空中抖擞着，她整个人侧过身来，脑袋歪摇，脸色阴沉而杀意布满，阴云满面的样子分外可憎。
“在下高才……?!“
老道话还没说完，几乎是瞬息间扑到他身前的童悠悠就已经是红瞪着眼在空中，猛的一鞭腿朝他当空落下!
雪花神腿——夏雹!
铛!!!
老道横持着抵挡的黑枪直接被童悠悠一鞭腿抽得从中下凹陷下去一段，而老道更是被其巨大的力道逼得退后了一步。
“死!!!“
还未等老道转首为攻，童悠悠高高抬起的小腿再次从空中朝他的面门极速坠下!那快的只看得清一抹鲜红的红舞鞋鞋面赫然裹挟着破空嘶鸣!
雪花神腿——象踏!
“移形换影!“
老道的身形猛的一抖而消失了，童悠悠这一腿只是把地面瞪出一个大土坑而沙石飞溅。
“吼!!!!“紫饕餮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沙尘外传来。
1
2
3
童悠悠猛的拧腰甩腿一记狠厉的回旋踢，正中扑过来的紫饕餮下腹，直接将它整个踢飞了出去。
“滚出来!!!“只感觉越发暴躁的童悠悠一蹬腿就往紫饕餮飞出去的方向追去，一鞭腿将那个摇晃的残影扯碎。
“场上的怪兽有三个，要上了——海马!!!“
老道的身影在烟尘中闪烁着，他高声喝呼起来。
远处土坡上，三个青铜大鼎纷纷扬起更加浓郁的黑烟，恐怖而沉闷压抑无比的凶气开始在土坡上空聚集起来。
“给老娘死!“童悠悠一腿只是又扑了个空，老道的移形换影之术练的精熟无比。
老道一边闪烁奔逃，一边却又从怀里掏出一大片绘画精美的卡片和一大把做工劣质的道具，他脸上带着扭曲的神色，甩手就将那些玩意往空中如撒币般甩掷而出。
“斯麦路星人!!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斯麦路!斯麦路!!!!“
老道扭曲地大笑着，朝空中伸出了手臂——顷刻间，土坡上方盘旋着的阴云黑雾如蛇信子般一下子蹿到老道上方，将他和那些卡片一同吞没包裹，随后这股黑气更加汹涌地膨胀开来，体积往四周和上方飞速膨胀，在闪烁的黑光间一个无比扭曲的形状渐渐形成。
“极恶斯麦路!!!!!“
巨大的乌黑团状物将黑雾喝退，那是无比丑陋而污浊的怪兽，而在怪兽的额头，还露出半截身体的老道更是狂笑不止。
“全都去死吧!!!!!!!“
“这踏马……是什么？?!!“面对几十丈高的污浊之物，童悠悠完全惊呆了。
……
“轻舟催过云边，水天一线，湖山皆入眼。
叹有世事深浅，阴晴复圆缺。
俯身观匆匆人间，青山不言，换几度岁月。
醉里恍然不觉，今夕是何年?“
一名白鬓发的老妪躺在一叶小舟上，着一身布衣，吟着诗，拿着酒盏，一手枕头，静静地看着苍茫的天空。这里是顺天城外，太平湖中心的湖面上。
明明无风，湖面上却是起了一串自南向北的波纹，湖水为之褶皱，似是在震动一般。老妪侧躺在舟上，自然是感到了湖上不正常的震荡感，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稍微仰头看了眼南边远方天上朦胧的紫黑色光芒，大笑着摇晃着盏中残酒继续高唱起来。
“万径人踪寂灭，远山交叠，群鸟皆飞绝。
犹记谁独立江边，望断一川雪。
梦中人钓周猎秦安黎元，焉知我泼墨挥毫似长卷，怎能不叹万物如露如电?“
波纹粼粼，另一艘小舟驭浪而来，小舟虽小，但做工精良，材质宽厚，在水上几乎不怎么摇晃，速度也很快，眨眼间就从稍远处驶至这艘小舟旁边。
“肃卿，久违了。“船头的张雎徵满脸肃容，朝小舟上侧躺着的白鬓老妪拱手行礼道。
“奔丧就奔丧，整个大礼做什么?哈哈，叔大你板着脸，莫不是担心我赖皮不死不成?“老妪大笑起来。
“高拱!!“张雎徵冷着脸喝道，“你那从弟惹出来的祸事远比我们预计的要大!“
“然后才可以将魔域的气运一股脑地揽过来然后砸的粉碎不是吗？“老妪——本该在张居正登上首辅之位前就应该因为党争而全家流放后遇害的高拱，现在不仅在顺天(京师)脚下的湖中喝酒吟诗，甚至还有功夫和当朝内阁首辅张雎徵开玩笑的她忽然猛的起身，脸上不复先前的消遣样而一副肃容。
“这是整个韶关的人命!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就算是广州那时也……!“张居正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着。
“我女儿，送去魔域当了魔女，我从弟，逼去湖广学鬼法然后自立，我家小，更是无一幸免只为以此为筹码来推动运筹来剥夺魔域的气运。现在轮到我了——我高家为了大明无一幸免，连最小刚出身的幺孙都是我亲手[X_X]的。怎么，外面多死几个人很难吗？“高拱悠悠然，眼中尽是寒芒，“还是说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人吗张叔大?“
“……“张雎徵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一长叹。
“你可别谦让着我啊张叔大，这会显得我是个疯子。诶，我都最后一点时间了，陪我对点东西呗，就像当年咱们在文渊阁里时候。“高拱大大咧咧地盘坐下，拿起酒盏又喝了一口，朝张雎徵不容辩驳地就先唱了起来。
“忆往昔，夏商东西周，
破千患，靖万忧，
正如是，奋几世之烈剑扫天下州。
战旗下，万千佳话讴，
盛难左，患难休，
到头来，尽没入那史记同流。“

“如果这是你的遗愿，我定从之。来——“张雎徵只是拱手，稍稍思索，然后接着唱了起来。
“是旧世北伐的昂扬，
是新生大明的辉煌，
是成祖的十万军众，执铳向北方。
是弓炮对决的火光，
是阴谋交织的陷网，
未见和平岂敢兵入库藏?“

“来，继续!“高拱又倒了一杯酒昂声唱道。
“是朝阳不落的汉光，
是铁血铸造的秦疆，
是金玉粉饰的盟殇，长夜烛微亮。
是开疆拓土的盛唐，
是垂涎逐利的绅商，
千年帝国梦已箭在弦上?“

张雎徵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大概已经猜到高拱想说什么了，但她不会后退——她的背后，就是脆弱的大明。
“这万象，往日未曾有，
政令同，鞭法讴，
苍穹下，织造机奏鸣矿山黑烟稠。
都化作，笔下璀璨留，
辽东扩，安南收，
交织起，这激荡的百十春秋!“

高拱拿着酒盏对着张雎徵，一句句喝问道。
“海风拂浪，航线远广。
焚令论纲，因信得尚。
权倾国邦，万人之上。
新来旧往，东风浩荡?“

张雎徵目不斜视，正气凛然道。
“国土虽大，誓死抵抗。
海疆虽广，身死难防。
手足阋墙，共拒恶狼。
玉碎瓦全，非我曙光。“

“天命难违，一叶孤舟已难抵抗滔天浪。分合难定，朝堂之下衮衮诸公向哪方?“
“雄心必平，孤臣也有中兴的宏望。盛衰难左，安知是谁朝霞谁夕阳?“

“魔盒即开，硝烟蔽日，不可奢望二轮阳。沙场之上，人如草芥，命逝如犬亡?“
“难掩辉光，至暗之中，擎起希望的光茫。史书之上，万历中兴，雄心的辉煌。“

张雎徵面对着终是闭口不言的高拱，深深地躬下腰去:“神兵悬空，铸我锋芒。危楼高阁，安我民邦。遥远星河，传我沧桑。肆灾归一，谱我华章!“
“唱的好，你唱的好啊！“高拱大笑着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大灌不止，她摇摇晃晃地起身，醉眼眯松地指着张雎徵又道，“吾在地府等你，张叔大，你可不能甩下大明先去了!“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大明。“张雎徵躬着身，如是说道。
“好，好，好!!!好啊!!!只可惜这里不是浔罗江哈啊！“
高拱大笑着，双臂挥舞着，随即从小舟里拿起一块大石头，抱着它，毅然决然地踏着水面，向湖中心走去，随着她不断散开功力，失去支撑力的她在江心中渐渐下沉，水没过了她的脚踝，她的膝盖，她的双腿，她的小腹，她的胸膛，她的脖颈，她的头顶。
水面渐渐平稳，波纹不再，唯有高拱嘹亮的嗓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江渚边逝者不倦，裹挟昼夜，
世代几更迭。
仰天长笑问人间，
兵戈已千年?
执笔看百景皴擦勾染点，
画不出无限逍遥的风月，
回首……只见……几点……雨落……山前……“
张雎徵面对着高拱自沉的方向，肃容而深深一躬。
随后，她起身，面朝南方，再度深深一鞠。
高拱之后，就是自己的恩师徐阶了。
往后，再也没人能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递建议了。
……
“到那个时候，你们会后悔吗？”
“不会。”
“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