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是梦境，高能重口预警
“请在规定时间内做出最大的自惨行为、要求出血量最低达到三斗，方式不限，大动脉除外，致死方式无效，自惭总评分最高者登名造册。”台上的锦衣卫镇抚使面色平淡地昂首挺胸站直着，“通过考试者升为二段锦衣卫肃敌高手，一斗水的考试时间，现在开始。”
一旁的锦衣卫百户将滴斗下端的塞子扯开，稳稳的，粘稠如血的水滴从滴斗下方的尖嘴里流出，摇摇晃晃地滴在了下方的托盘里。
一声锣响，五名锦衣卫上各自上了自己的台开始表演。
楚陵抬头看了眼在台上座椅上坐下开始悠闲喝茶的镇抚使，他很清楚这绝对不可能是正常的选拔测试，也不可能是做梦，毕竟自己先前绝对不在这里。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早上从家里出发，用过午饭，下午测试，我是来尝试考评上二段锦衣卫肃敌高手的，可是考核方式绝对不是这样的啊？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不应该测试锦衣八技的熟练度吗？
楚陵左看右看，正准备问问旁人这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哪人得罪了上官的时候，就看到台上的那个锦衣卫拿起绣春刀手起刀落就往自己面门一削，刀口缓缓下移，硬生生就把自己半张脸皮切了下来！然后，半张脸的那人一转刀口，一刀刺进自己大腿，熟练地挑开肌肤和脂肪，将自己的大腿皮也环切了下来如给猪退皮般熟练。再接着开始如切肉般将自己的大腿肉肥瘦分开地切割开来！五个台上纷纷呼啦啦地响起各种血肉被切割的声音,割喉割脸什么的人人都会，将四肢撕扯成一条条的但是不碰动脉下把骨头剔除来那才有水准。一名锦衣卫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头发揪掉连着头皮一起撕下来往台上一扔，血如泉水般喷流不止！
“啊这……这……这……”楚陵骇得面如土色，虽然身为锦衣卫动手刑讯过人，可是眼下这种血沫满天飞的场面属实震撼，他一时间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我是楚陵，我在顺天府内城，我在考评锦衣卫肃敌高手，可是我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好，时间到，下一批。”锦衣卫镇抚使吹了吹碗里的茶叶，随即一旁的锦衣卫百户一敲锣，将水盘里混杂着不少参赛锦衣卫喷出血肉的越发粘稠的深沉液体倒回滴漏壶里塞上塞子。
“你发什么愣，到你了，快上去！”锦衣卫力士见楚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批人其余四人已经上台立好，就等楚陵了。
“我弃权！我不参加了！”楚陵被力士推了一把，又看见了台上台下数不清的还没清洗过的肉沫血水和毛发纤维，无比惜命且清醒的他当即明白众人怕是都魔障了，当即撒腿就跑，头也不回地就跑。
你们疯了想死别拉上我！！！
内城，锣声与血肉不止，在一群等待测试全然不觉得有问题的锦衣卫眼中——转身就逃的楚陵才是魔障的那个。
好端端的跑什么？锦衣卫肃敌高手的测试不就是这么测的吗？测过了入选锦衣卫肃敌高手生活多是美滋滋，这不是早就知道要这么测试题的吗？有什么奇怪的吗？
一路上问任何一个锦衣卫，大家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仿佛不对劲不正常的人是楚陵才对。
这种感觉就如同你参加一场对弈赛，你准备好了棋子并落下了先子，而对方却拿出一把钢锯沿着棋盘线锯了起来，而裁判和观众全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开始催促你赶快和他一起锯棋盘一般荒诞。
对弈自然是你输了——你成了对弈中亘古不变的最大笑谈。
因为身为参赛者，你甚至没有带锯子而带了一些不知所谓的圆石子，你难道还想用这种黑石子来锯棋盘不成？
荒诞，颠倒，可怖，随处可见血肉，一切无法理解的楚陵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家。
这里不会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我在做梦是吗？是吗？
楚陵掏出钥匙想要开门，却发现锁孔莫名其妙更换过了，他当下忍不住砸门，却一下一个失去平衡一拳穿过大门穿了过去，他当即一转刀鞘抵地这才稳住身形。
随即，他看到了院子里的两棵树。
一颗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自楚陵把尸体埋在一棵枣树下之后，那棵枣树很快就枯萎了，至少在自己参加二段肃敌高手的测试之前，家里应该就只有一棵枣树了。
所以说这意味着……
“你个废物连石锁都拿不稳？啊？饭白吃了？拿不稳今晚就别吃饭了！”一个严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楚陵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刀劈断身后的一切。
绣春刀确确实实地砍中了那个身影——但是随即穿透了过去，仿佛只是光影一般。
转身，楚陵见到了自己。
十八岁那年，在午后顶着烈日举了一下午百斤石锁的回忆让楚陵到现在都肩膀隐隐作痛，而眼前，那个满脸狰狞神情的少年不是自己又是谁呢？
“还抖，抖你踏马的呀！稳住！”那个身影扬起鞭子就往少年的侧腰一甩，让本就战战兢兢双腿抖动不止的少年一个抖擞。
是了，就是那日之后，自己主动受召前往陕地围剿妖道，并捡到三魂术秘籍，回来后就不再受折磨了，只是……
楚陵正惊讶而犹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一片刀光闪过，那个身影一如那个晚上般高高飞了起来。
先前那个在台上悠闲喝茶的锦衣卫镇抚司收刀入鞘，大咧咧地走进来，看也没看地上那堆东西，随即伸手就把少年那举过头顶的石锁摘过往旁边一丢。
“谢谢……大人您是……？”少年脸色又惊又喜又疑惑扭曲，但还是抬起头望向了那个看不清脸庞的锦衣卫镇抚司问道。
“我是未来的你，锦衣卫镇抚司，楚陵。”
？！！
随着那个镇抚司说出这句话，他脸上的阴云随即消失，再望过去时，却是一张略显沧桑但明显看得出和自己八分像的脸庞！
“什？！！”楚陵大惊失色，一时间忍不住后退两部。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你不可能是我。”少年的话打断了楚陵的思索，他抬起头看时，只见少年和镇抚司面对面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一般在对话着。
“我确实是多年后的你，功成名就。”镇抚司站的笔直，一脸无悲无喜。
“不可能！我最烦你这种面瘫表情了！像个死人一样！而且啊，既然你说你是未来的我，锦衣卫镇抚司，那么告诉我！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你的行动目标是什么？！”少年激昂像是满手红杀般瞪着镇抚司问道，“官至镇抚司一定是因为有想去做的事，可是像你这般整天点卯喝茶的只是个无事可做只想苟活的酒囊饭袋而已！”
“rnm我才不是……”楚陵被骂地上头，当下顾不得人家没在和自己说话想要起身反驳。
可是……
但是……
我……
我只在乎自己能否活下去。
我从不关心要杀多少人。
我甚至也不在意属下，或是伙伴。
我只是在苟活，我从没思考另外的目标。
酒囊饭袋，这不就是我么？
楚陵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可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样子呢？
“锦衣卫镇抚司楚陵，对于你将一众魔女押韵回京的壮举，陛下很是满意，内阁下达的奖赏已经下达。你的行为凸显了朝廷的威严正统，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因此，现在授予你新的官职——今日起你就是锦衣卫同知了！”
恍惚间，楚陵只感觉到自己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返京，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堂里，坐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张唯贤正在宣布对自己的奖赏。
楚陵一时心情愉悦。
对啊，我没做错，我才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我在努力，我要升官，我要……
“所以，今日午时的魔女问斩就由你亲自监督！还有一件事，我得到可靠消息，随你北上的队伍中有一个绝对是魔女属下的奸细，这种铁杆奸细可不死你一样心系朝廷，你要抓紧把他找出来啊楚同知，可不要在问斩魔女时出了差池呐，万一出事你我可都担不起来。”张唯贤笑着道。
“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也当过奸细，找出个奸细也不难的吧？楚同知？”
砍刀浸酒，刃光如梭。
一排魔女的头齐齐地飞了起来，仿佛三四月孩童放飞的纸鸢一般。
“啊……什……什么？？？”楚陵呆呆地看着那跪成一排的魔女们，明明不久前自己还和她们在一起呆着，但现在跪在地上的却只有一排的无首残躯。
“呜呜……”
“呜哦吼……”
魔女们的元神萦绕蜷缩成一团，在正午时最猛烈的阳光下迅速溃散，即使是心怀再强烈的恶念，即使是试图主动堕化成怨灵，但在正午的阳光下注定一切都将散去。
“等等……我，我不想这样的……”楚陵茫然地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
“楚陵，你个杀千刀的害死了我！！！”“老娘不会饶了你的！诅咒你啊，诅咒死你啊！！老娘一定要诅咒死你你你你你你你呀呀呀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呀楚陵！明明我们是相爱的啊啊啊啊！！！”“咕……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别丢下我啊！别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尖叫，震耳欲聋仿佛要穿透一切都尖叫声令楚陵根本抵挡不住，他忍不住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一声声尖叫如尖刀般直插他内心，他害怕着，他不敢面对一众魔女的哀嚎。
忍一忍，忍一忍！我已经是锦衣卫同知了！我有光明的未来，我有敞亮的前程，我有圣眷，我要封侯封王啊！！！什么狗屁魔女和我有什么关系全去死啊！我要忍住，忍住啊啊啊！！！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心上嘛……虓獅……”
？！！
“我恨你呀……”
随着最后一声悲切的哀鸣，来不及睁眼看清对方是谁的楚陵睁眼时，面前只有一片在阳光下爆散开来的粒子，她们已经彻彻底底地不存在于世了，甚至连黑白双差都拿不走完整的元神，迎接她们的只有一个下场。
永世不得超生。
我……我忍住了，我，我是锦衣卫同知，我是锦衣卫同知呀！！可是！可是……可是我……那只是几个魔女而已，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可是！
楚陵强忍住绷住脸不流泪，但是无力地晃了晃身子，扶住旁边的桌角才没跪倒在地。
我……
这样子……
不是什么都没守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