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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五仙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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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eelsad   |   ✉ 发送消息   |   14263字  |   免费   |   2020-03-21 21:52:32
    五仙聚

  Q市大学城,坐落着十余所不同类型的高校,大雪以每周两场的频率覆盖了这里,使得整个大学城好似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城堡群。
“突突突突突突突。。。。。。”
一辆重型机车从远处的街道上风驰而过,1600CC的超大排量使得尾喉发出雄浑连绵的声音,顺着升降杆与院墙之间的缝隙冲进了Q市师范学院的大门。
“哎哎!这里不允许机动车进入!”
一个穿着保安服装的中年男人从门卫岗亭中急急冲出。
“抱歉!赶时间!”
一道女声从机车骑士头盔下传来。
“靠,大冬天的骑摩托,怎么不冻死你呢?”
保安大叔见机车已经游鱼般在几栋教学楼之间不见了踪影,只好在嘴里咒骂,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这事儿严格起来也算他的失职,本来还想汇报的心思也就掐灭了。
然而女骑士还真是不冷,因为暖风正源源不断地从机车两翼喷出,吹拂着她的全身。
但见机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一栋教学楼门口的阶梯前,女骑士飞快拔下钥匙,手搭在残疾人扶手上,脚在机车车座上一蹬,一个筋斗翻了上去。
“六教103阶梯教室。”
女骑士再次确认了一下手中的单子,向着楼内冲去。

一个年轻的助教此时正坐在103教室的门口,手放在衣兜里直跺脚,抱怨着103为何离正门如此之近,那冷风从门缝直灌进来,真叫人难以消受。又埋怨系主任肯定跟自己有仇,这么个苦差事怎么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你好,这里是沈教授关于会计法修订问题的讲座吗?”
年轻助教本来就冻得够呛,又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这样一道声音这样问他,自然是没什么好气:“这都几点了才来?。。。。。。”
还没等年轻助教说完,一张身份证和一张网上报名表已经扔在了他的面前,他微怒抬头,待看清来人后,呆住了。
只见来人二十多岁年纪,身穿紧身皮衣,头上扎了无数的细小辫子,一齐向后梳去,简单一根皮套系成了马尾状,大大的眼睛,眉毛较之寻常男人还要浓密,显得整个人英气之极,左手抱着一个头盔,右手上拿着一只手机对着年轻助教轻轻摇晃着,上面显示着几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08:59。
这才是让年轻助教说不出话来的真正原因,他只好拿过报名表和身份证核对起来。
“包苏雅娜美?”年轻助教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女骑士。
“有问题?”女骑士眉毛一扬。
“没。。。没有。”年轻助教感觉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吓了一跳,急忙道:“你可以进去了。”
女骑士冷哼一声,一把夺过身份证,向着教室内走去。

“小美,这里。”一个坐在高处的女孩见女骑士无视了正在讲话的人向着第一排走去,急忙叫住了她。
“小圆你怎么坐得这么高?也来晚了?”小美一边从背包里面掏东西,一边问那个女孩。
“我倒希望再晚一会儿了,”小圆叹道,指指正在讲话的那位:“都讲了快半个小时了,沈教授除了在开始时鞠了个躬,就一句话都没插上。”
“什么来头?”小美问道。
“院领导呗,”那个女孩撇撇嘴道,“谁让沈教授是知名的大专家来着,不蹭他的热度蹭谁的?好位置都让记者给抢去了。”
领导的讲话果然是冗长且乏味的,言语间除了捧沈教授之外,就是近些年学院在院领导带领下创造的各种丰功伟绩,直把小美听得是昏昏欲睡,觉得自己花了上千大洋纯粹是来找罪遭的。
于是小美就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享受着冬日暖阳的直射,与小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反正课程也没开始,也不虞打扰到别人。
忽然小美感觉眼角处光线一暗,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每当有大型鸟类掠过,遮挡住阳光时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根本未曾在意,直到不远处发出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响声,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小美和小圆坐在103的最高处,旁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就见隔壁的教学楼墙根处一大团雪花正在飞舞,好半天才渐渐平息,露出了被雪花覆盖的一个人形物体。
“有人坠楼!”小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暗骂一句向外跑去。
待小美绕了六教一圈赶到事发地时,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正拿着手机拍照的拍照拍视频的拍视频,就是没一个人想到施救。
“快打120啊!”
小美一时情急就跑了出来,这时才发现手机什么的都忘在了教室里。
“已经打过了!”围观众人中一个年长一点的男生道,“不过,她恐怕坚持不到救护车来了。”
“那就尝试急救!”小美吼完,一把推开了众人,见到场中的情景时却是呆了一呆。
只见一个短发的女生正侧躺在那里,身上落满了雪,双手还能动,可是,一根树枝却从她的颈侧贯穿了过去,鲜血从伤口不断的涌出,排开积雪,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升腾着热气的红色小河,与旁边洁白的雪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怵目惊心。
小美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这个女孩从楼上跌下,下方正巧是因清扫而形成的雪堆,经过缓冲的女孩伤得并不严重,但不幸的是,雪堆下掩埋的却是种植在教学楼周围的观赏性树木,枯枝刺穿了女孩的颈动脉。
小美看到女孩急速鼓动着胸部,口鼻中却没有代表着呼吸的白汽冒出,知道她的气管恐怕也一起被刺穿了,此刻正处于[手动滑稽]当中,女孩挣扎着用手去抠动喉咙,反而使得脖颈上的受创面再次加大,已经减缓流出的鲜血又再溅射而出,血珠喷在雪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形成了密密麻麻鲜红的小冰窝。
小美急忙上前按住女孩脖子上的伤口,但剩余的一只手却控制不了女孩的双手,只能回头求助,却发现围观的人群中多出了无数长枪短炮,正是那群记者们,他们只顾紧张的拍摄,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你们。。。。。。”小美勃然大怒,把一只近在咫尺的长焦镜头狠狠打落在一旁,掏出那把随身携带的蒙古短刀,准备割开女孩的气管,另造呼吸道。
“那位同学,能把你的吸管拿过来吗?”小美向着一个呆呆站在不远处的男生喊道:“还有,我需要一些胶带。”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见那个男生似乎已经吓傻了,小美怒哼一声,站起身来,准备去抢夺他手中的热饮杯子,这时却感觉手上一紧,竟是那个坠楼的女孩死死拽住了她的双手。
女孩的眼睛此时好像朦上了一层灰色的膜,没了焦聚,但是小美却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神色莫明,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嘴对着小美说了一句话,只是除了咕嘟嘟的冒血声,什么都听不清。
枯树枝此时由于女孩的挣扎已经折断,小美捂住了女孩脖颈上的两处伤口,凑近了女孩的脸庞,努力想要听清女孩的遗言,但是很遗憾,女孩已经松开了双手,软软的垂在了两旁。
“救护车呢?怎么还没来?”小美咆哮道,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坠楼女孩已经没救了,只是不尝试一下,怎能甘心?
  有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小美的肩膀上。
  “干什么?”小美转头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中,“一。。。。。。一泽先生?”
按住小美肩头的一泽叹了口气:“小美姐,不要再费力气了,这个女孩的魂魄已经离体了。”
一泽拍了拍呆住了的小美,脱下外套盖在了坠楼女孩的头上,嘴里轻轻颂读了几句经文之后,转身向着一辆写着“XX速递”的电动车走去。
“一泽先生,你怎么会仍在Q市的?”小美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住一泽,“你神通广大,一定能够救这个女孩的,对不对?”
“这个女孩已经走了,以凡人之力如何能够回天?”一泽露出一抹苦笑,“你还是休息一下,处理一下身上的血迹吧,一会儿JC来了,可能还要做笔录的。”
“啊,对不起!”小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一泽的衣袖弄上了一个血手印。
一泽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一眼楼顶,背对着小美摆摆手,骑上了电动车,一溜烟远去了。
其实小美有很多话想问许久不见了的一泽,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不但是没有心情,更是因为救护车已经到了,她只得又奔回了现场。
医生只是略做检查就摇着头站了起来,连基本的抢救都没做,直接吩咐大家保护好现场,等待GAJ的人到来。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闪烁着警灯的面包车才姗姗来到,从上面跳下三个人,当先一人是名穿着白大褂的女警,圆脸短发,容颜秀丽,看起来十分的年轻。
小美一见这名女警就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说起来,还算个熟人,因为她正是一年多前遇鬼事件受害者唐琳的姐姐,唐娜。

事实上,唐娜现在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她真后悔自己昨天没有去那家派驻在本市最大医院的验伤中心报到,那样她就不需要担心自己昨夜因为疯狂自缚而透支的身体会出什么状况了,本以为今天不会有事的她在工作五年来第一次放了羊,岂知九点多就被市局同事敲响了租住小屋的房门,她好不容易挣脱了手脚上的绳索,拿出手机一看,十多个未接来电。
没说的,人命关天,现场必须得出,法医检验中心那破旧的面包车一直在路上颠簸着,这让唐娜苦不堪言,娇躯上未来得及解开的龟甲缚,胯间的股绳,无法带上文胸而致使毛衣一直在摩擦胸前的两点凸起,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身体,以至于她踏上水泥路时脚步都有些发飘,她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会跪在地上爬不起来。
勘验现场,检查死者衣物,采集体液,这些都要我来做吗?唐娜看着身后跟着的那名刚毕业的实习法医和另一名年轻干警,苦笑着想。
也怪不得唐娜抱怨,明明从明天开始就可以转做活体类的工作,今早就被领导硬性指派出了现场,死者偏偏又是她最不愿去碰触的年轻女尸,这简直就是灵魂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以上总总,让唐娜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人,直到她双目黯然的从坠楼女孩尸体旁站起,准备询问一下情况时,才发现了在站在那边的小美。
小美这时早就由那名年轻干警完成了笔录,她特意等候在此就是为了跟唐娜说上两句,但二女其实也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相熟,所以小美酝酿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干巴巴扔下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方哥,就快回来了。”
他就要回来了吗?唐娜咀嚼这这句话,心里谈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与方宏罡从去年唐琳的去世开始结缘,开始时她找到方宏罡也只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妹妹的事情,结果一来二去的,她就发现了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他是第一个知道了自己的职业还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人,这绝不是装出来的,因为眼神骗不了人。她见过了太多太多表面上满不在乎,却没能把眼睛里的厌恶与恐惧隐藏好的人,最多就是带着点惋惜,像是在说: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女子,却从事了这么个行当?岂有此理,法医招谁惹谁了?
可惜的是,二人的交往也没能持续多久,一个周末,在与方宏罡的朋友们一起吃了饭之后,韩胖子特意为她和方宏罡在即将倒闭的天蓝影城放了一场电影,散场后,她们在方宏罡家的小区门口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远道而来的方妈妈。
结局来得好快,方妈妈从一开始欣喜的问东问西,到得知她职业之后,脸上瞬间僵住的表情,让唐娜明白,自己恐怕永远不能得到面前这个人的认可了,于是干脆礼貌的道了一声有事在身,转头离去,刚刚萌生的情愫就此断开。
加之失去妹妹的痛楚,家中二老难以掩饰的悲伤情绪,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唐娜愈发的苦闷,达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只能变本加厉的自缚,每晚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几近昏迷,才能够沉沉睡去。
然而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唐娜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身为法医的她已经不能解剖女尸了,每当她拿起手术刀的时候,那些女尸的脸就会变成妹妹的样子,她执刀的手就会抖得如同第一次面对大体老师的样子,根本无法进行尸检。
就算如此,她还是在今年上半年完成了副主任法医师的考核,她的导师,著名的王雪教授却在她的论文中发现了异常,并对此大加斥责,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严令她立即调职,在没有调整好之前,绝不允许回到现在的岗位,否则就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
也幸而领导对唐娜还是体恤的,准许她进行活体类的检验,本来这几天就是报到的日子,哪成想在这节骨眼上遇到了这档子事儿,Q市大案频发,所有的法医都在连轴转,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唐姐,殡仪馆的车到了。”实习法医打断了唐娜的思绪道。
“先让他们把人拉走吧!”唐娜叹了口气,之前还存了点念想,那个教学楼并不高,又是雪地,没准儿人还有救呢?一想到这个跟妹妹同龄的女孩就这么死了,她的心里就发颤,这绝不是一个法医应有的职业素养,自己离开应该是正确的。
“我们回局里吧,还有一大摊子检验工作要做呢。”唐娜决心站好最后一班岗。


夜晚在东北的冬日里总是来得特别早,不到五点,整座城市已经是华灯初上。
“一泽,你的东西。”
一个个子不高,面容清秀的男生打开寝室的门,匆匆走进,将一大包东西扔在了一泽的面前。
“什么东西?”一泽皱眉道。
“还能是什么?你的仰慕者们送的呗。”男生一边往床上爬一边说道,“男生宿舍不让进,她们就放在宿管阿姨那儿了,可怜我当了回苦力,还落不到好啊!”
“行了,都归你了。”一泽无奈的揉揉眉心道,“对了,小龙,你不是去包夜了吗?”
“哎!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小龙一下子来了精神,坐在上铺道。
“还能是谁?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了。”一泽把视线转回书本上,头也不抬的道,“林乐瑶是吧?”
“对对对,我这不是要去包夜吗?正好看到她同行,就马上折回去,在小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小龙得意洋洋的道,“塞给她我就立马闪人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这下子她一定能记住我了!”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买了很多东西,硬是塞给了正要出校门的她,也没问人家喜不喜欢,需不需要,方不方便?”一泽叹息。
“大概。。。是需要的吧?”小龙呆了一呆,忽的躺到下去,用被子捂住了脸,哀嚎一声:“我半个月的网费啊!”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红色貂皮大衣的漂亮女生正将一大包零食塞进了门卫室:“保安大哥,辛苦啦,这是送你们的,以后小妹要是回来晚了,你们可要帮忙开门哟。”

“小。。。小美,我真的不。。。不行了。”
“给我起来,继续,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一栋沿湖的小别墅内传来了以上对话。
小美正拿着一本书盘膝坐在一个小山般的胖子背上,而那个胖子正在十分艰难的,做着俯卧撑。
“都。。。都快二十个了,休。。。休息一会儿吧?”
“不行!”小美用书本敲着胖子的后背道:“你今年都快三十了,还这个体重,不减下来的话,妥妥的三高等着你。”
“别想用说话来拖延时间,赶紧继续!”
胖子的双臂颤颤巍巍,根本撑不住自己加上小美的重量,勉强又做了两次之后,趴在地上死活不动了。
“起来,老韩,”小美见状也是无奈,又不能真的拳脚相加,只得诱之以利,“再做十个,之后有奖励给你!”
韩胖子顿时双目放光,牙齿一咬,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飞快地做起了俯卧撑,十个数量转瞬即过。
小美哪里想得到韩胖子会做得这般迅速,在他背上简直如惊涛中的小舟一般,差点没跌下来,好不容易捱到韩胖子做完,急忙跃到地面上,岂知刚一着地,就被韩胖子一手搂住肩头,一手抄在腿弯,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
“老韩,韩胖子,你干什么?”小美见韩胖子抱着她向卧室的方向走去,急忙问道。
“你说的奖励。。。。。。是不是上次看到的那套内衣?”韩胖子的一张脸都快笑开了花。
“什么呀,我买了一条鱼。。。。。。唔唔。。。”小美话还没说完就被韩胖子扔在了床上,然后就被压在了身下。

十点钟的第六大道,仍然是Q市最热闹喧嚣的地方,身为集餐饮娱乐为一体的步行街,自然有许多酒吧KTV林立其中。
一个三十来岁,发际线略高的男子从一家KTV中走出,刚叼起一支烟,还未点燃,却被冷风一吹,酒劲上涌,急急奔到一个路边,扶着路灯杆大吐特吐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红色貂皮大衣的年轻女孩从与那家KTV相邻的酒吧中走出,同样被寒风一激,快步走到路旁,呕吐起来,却是与那名男子扶着同一根路灯杆。
女孩呕吐完毕,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包包,尴尬的发现自己的纸巾已经用光,正犹豫着是否用那身名贵的貂皮擦拭的当口,一包纸巾从一旁递了过来。
“谢谢!”
女孩擦去口角的脏物之后,看向了递纸巾给她的人,正是那名三十来岁的男子。
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难得。背对的方向是“金碧辉煌”,那可比自己出来的酒吧高上不止一个档次,一般人绝对消费不起。衣着看起来不算奢侈,却十分合体,应当量身定做的,这是个低调的人。身份是公务员?女孩自动对面前的这个男子的身份做起了猜测。
女孩笑着把剩余的纸巾递还回去,准备借此机会索要一下联系方式,岂知一道突出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算盘。
“小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从“金碧辉煌”中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上前来拽住那名男子的手臂:“王总还在那夸你,说这个小伙子懂规矩识大体,还要拉着你再喝上几杯呢,哪知道转头你小子就不见了踪影。”
“任行,您怎么亲自找出来了?”那名男子笑了笑:“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儿,这就准备回去呢。”
“潮勇啊,”任行一边拽着小姜往回走,一边耳提面命:“只要能说动王总答应在你们支行贷款,那未来几年就不用为了任务发愁了,光利息就够你们吃的了。”
“所以你今晚务必把他陪好了,最起码明天得把意向性协议给我签了。明白吗?”
“行嘞,您就放心吧,今晚我就豁得一身剐,也肯定把这个王将军拉下马!”
看着二人说着话远去,女孩撇了撇嘴,什么嘛!原来是银行的职员,别看平常一个个穿得流光水华人五人六的,收入一点也不高,差点害得本小姐表错了情。
不过想到包包里刚到手的五千元购物卡,女孩的脸上又多云转睛,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摸出一根,放到嘴里,哼着歌向路口走去。
这个时间赶回去,学校早就熄灯了,也不知道那几个保安能不能看在那包零食的份上给开个大门,宿管那也是个大问题,女孩苦恼着,对着街口处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却是没注意到嘴里的白色烟杆忽然间扭曲起来,尾端一弹,对着女孩的喉咙钻了进去,女孩嘶哑着嗓子痛叫一声,捂着脖子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唐娜把手中的试管插在桌面摆着的架子上,看了一眼座机上的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
“主任,您好,我是唐娜。”
“嗯,小唐,今天上午你接手的那个坠楼的案子,采集的体液做检验分析了吗?”
“还没来得及做,您知道的,现在手头上积压的样本材料太多了,那个案子初步判断不属于刑事类,所以就压后了。”难道又起什么变数了?唐娜小吃了一惊。
“唔。。。小唐啊,有这么个事儿。”主任在电话那头斟酌了一下道,“那个坠楼女孩家是本地的,白天得知了消息就赶了过来,堵在学校门口闹了一天,好不容易劝退了,现在又不知道在哪得知了已经退休的老校长家的地址,大半夜跑人家去敲门要说法了。另外,媒体在事情发生时就在现场,现在社会上的关注度也很高。”
“结果老校长就求到了咱们局长头上,希望能尽快给出个结论。你也知道的,咱们现任的SW书记是教师出身,正是老校长的学生,所以。。。。。。”
“您的意思是尸检?现在?”唐娜心想果然如此。
“嗯,你的情况我了解,也知道这事儿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发生了那么多案子,中心现在实在是抽不出来人手来,况且这个案子又是你接手的,你有第一手的资料。”主任顿了一顿,“局长现在都快把这个当成政治任务来抓了,我现在又身在首都开会,实在是没办法。。。。。。”
“你就当是帮帮我,怎么样?”
主任也算是自己的师父,又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唐娜就是再不通情达理,拒绝的话也是说不出口来,只得硬着头皮把活接了下来。
“好,你把那个女孩的体液交给小吴,让他连夜做,能做出多少算多少。”
“你就去殡仪馆做尸检吧,那边的设施也还算齐全,明天上午有个初步的结果就好,先把老校长那边应付过去再说。”
“然后,你就休息一天,后天再去验伤中心报到,我会和老汪说的。”
“等我从首都回来,再请你吃饭,算是为你送行吧!”
“主任,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唐娜答应了之后也不再拖泥带水,但不知为什么,听着主任苍老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觉得师徒二人再见面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师父,您保重!”,然后轻轻放下了电话筒。

“小吴,你先回去吧,这里我自己就可以了。”Q市殡仪馆里,唐娜对新来的实习法医这样说道。
“那行,唐姐,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小吴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用了,你今天晚上也有的忙呢,完事儿之后在中心好好补个觉吧。”唐娜笑笑说道,“明天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这附近又不好打车,明早我还是。。。。。。”小吴还未说完,就被唐娜推出了门去。
“听唐姐的,你快回去吧。”防盗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把一脸苦笑的小吴隔在了门外。
深吸一口气,唐娜望向验尸间中央的铁床,那个早上坠楼的女孩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神色平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唐娜和小吴已经为她清理干净了身体,此刻女孩一丝不挂、身体赤裸,却再也无法展现出主人的羞涩感,只能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无奈的绽放着。
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这条路呢?唐娜仍然主观的认为女孩是自杀,甚至有些怨恨女孩的亲属非要闹到尸检这一步,毕竟经过现场的问询和调查都没有证据说明女孩遭受过外力胁迫,但是唐娜也知道法医最忌讳受到主观判断的影响,一切都要用尸检的结果来说话,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纯粹是不想在女孩胸腹再来上那么一刀。
有时,唐娜都会庆幸唐琳在天雷的作用下尸骨无存,那样唐琳就不用在解剖台上这样来上一回了,同时她又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可耻,因为她这么想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自私,丝毫没有顾及已经年迈的父母的想法,更是背离了身为法医应有的信仰。
既然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一名法医,那么就彻头彻尾的自私一回又如何?唐娜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她是绝对没有办法在解剖台上面对唐琳的尸体的。
“尸表检查,死者尸温现无检查价值,左颈部有一处贯穿伤,经测量长度为13厘米,从左颈动脉贯穿至气管,此为致命伤一,尸检未结束,先不作论断。身体左侧有大面积淤青,初步判断为坠楼所致,由于死者在死亡后一个小时即被冷冻,现在尸斑仍旧处于扩散期,所以无法绝对肯定没有其它外部伤害,口腔内有血迹,但无伤痕,应当是气管被贯穿所造成。[手动滑稽]。。。。。。[手动滑稽]无伤痕,无其它分泌物,处女膜为陈旧性破裂。”
唐娜放下为尸体拍照的相机,对着录音笔说道。
“下面,开始为尸体进胸腹腔解剖。”
到现在为止,唐娜的表现还算正常,但当她拿起手术刀,对准了坠楼女孩的左肩峰,将食指按压在刀柄前端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20多厘米的手术刀此刻仿佛有千斤之重,使得唐娜必须得用尽全力才能使之悬停在坠楼女孩的肩头上方,却又无论如何也是按压不下去,女孩的脸在无影灯的照射下,与以往数次一般,渐渐扭曲变幻,又化成了唐琳的模样,樱唇微启,好似在说,姐姐,你忍心伤害我吗?
不,不能!唐娜在心里呻吟道。从小到大,我从未伤害过你,从前不会,今后也不会。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结婚生子,帮你哄着那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外甥,一家人在草坪上嬉戏。
看着你永远幸福下去,是我最大的梦想。
可是,这个梦想,现在,没有了。身为JC的姐姐,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甚至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真的好没用啊!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眶,唐娜感觉自己此刻连呼吸都是痛的,手下一颤,手术刀在坠楼女孩的肩上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么短时间的冰冻并未使女孩的皮肤完全失去弹性,伤口立刻像小孩嘴一般张了开来。
唐娜心下一慌,手术刀掉落在地上,弹跳几下,不知道落去了哪里。
“对不起,小琳,我不是故意伤到你的!”唐娜急忙去按那个伤口,却发现自己无法阻止伤口的绽开,唐琳慌张地去看女孩的脸,生怕她流露出痛楚的表情,却在愕然间发现,那不是唐琳的脸。
“小琳,你去了哪里?你生姐姐的气了吗?”唐娜用惶恐的目光四下找寻着,但是一无所获。
“呜。。。。。。小琳,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唐娜哭了起来:“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怕看到爸妈,怕看到你那个空着的房间。”
“就算我搬出来了,你还是会每天出现在我的梦里,整整550次。”
“可是就在前几天你忽然躲起来不见我了。”
“我再也梦不到你了,这是为什么啊?”
泪眼朦胧间,唐娜忽然瞥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手术刀,对了,手术刀!”
唐娜奔跑几步,准备拾取手术刀,却感觉股间一阵摩擦,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这该死的龟甲缚,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唐娜甩甩头,排除了其他的思绪,拾起了手术刀,弯腰时,感觉胸腹间一紧,这只是绳衣的正常束缚感,但在唐娜的头脑中却是完全不同,她每次拿起手术刀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小琳,是你来了吗?你每次偷偷在背后抱我时都是这样的感觉。
唐娜咬着牙,扶着解剖台的边缘站起,回头望去,果然,躺在那里的女孩又变成了唐琳的模样。
“以后,我只有拿着手术刀才能看到你了吗?”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消失了,现在想想,正是从我决定不做法医的那天开始的。”
“你这是要我解剖你的尸体吗?”
唐娜捂住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滑落,滴在解剖台上。
“小琳,你好残忍!”
左右肩峰到胸骨,再到耻丘,唐娜的手出奇的稳,一个完美的Y字型出现在女尸身上,唐娜犹豫了一下,揭起了女尸胸骨处的皮肤,向上翻去,盖在了女尸的脸上,她终于亲手为妹妹盖上了柩布,也盖上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唐娜拿起骨锯,准备接通电源,行走时忽然发现坠楼女孩的[手动滑稽]有异常,用手按了按,硬梆梆,难道是怀有身孕?
就在唐娜准备进行进一步的检验时,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大声,没有心理准备的唐娜自然是吃了一惊。
“嗵嗵嗵。”
隔壁传来了敲墙壁的声音,这间殡仪馆是几十年前建成的,Q市当时人口数量远不及现在,自然殡葬业务也是远不及现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激增,殡仪馆的停尸间数量就显得不足了,所以一番改建之后,间隔出许多房间,大部分只是用几层胶合板一隔也就作数了,唐娜所在的验尸间也是如此,只不过多加了一道防盗门而已,正因如此,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唐娜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吵到别人了,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骨锯还没开呀,应该没那么大的响声才是,但隔壁就是不停的在敲墙壁,足有三分钟没停,并且越来越大声。
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做尸检啊?唐娜有些烦躁,要不是念在你们大半夜的守灵不容易,说不得要告你们一个妨碍公务,自己虽不至于那么较真,但是警告一下也是必须的。
殡仪馆的房门基本都不上锁,但都是往里推没有往外拉的(具体原因不解释),所以唐娜很轻易就推开了隔壁的门,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黑衣老奶奶正用头不断的撞击墙壁。
“大娘。。。。。。”唐娜一见之下就心生怜悯,心想这失去亲人的痛苦真是让人难以承受,自己用了一年半才勉强走出来,这老太太难过得直撞墙,可别犯了病,于是就准备劝慰几句。岂知这时目光扫到了旁边的冰棺,那棺盖掉落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
这时,那个老奶奶也好似察觉到了唐娜,转了过来,在长明灯的照耀下,脸色铁青铁青的,以唐娜的经验自然立刻判断出,那是长时间冷冻才会产生的颜色,而老人家身上穿的不是别的,正是寿衣。
唐娜以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经过去年唐琳的案件之后,她已经了解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虽不至于畏首畏尾,但是对于法医行内的一些忌讳与不成文的行规还是重视了起来。
也正是有了这些心理建设,唐娜此刻虽然心脏怦怦直跳,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咕嘟咽下了一口唾沫,趁着手还在门把手上,暗叫一声打扰了,把门关了起来。
就在门将关未关的刹那,唐娜看到那个老太太加速向这边扑了过来,然后房门就传来一声大响,颤了几颤,使得唐娜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见那老太太无法出来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汗津津的,在走廊透过来的寒风下,传来一丝冷意。
这种事儿,还真的让自己遇上了,怎么办?先跟领导报告一下,殡仪馆必须封锁,否则可能要出大乱子的。
唐娜摘下口罩,一掏白大褂,这才想起手机在包包里面,还不等她迈开脚步,就听到背后一声巨响,一道壮硕的身影撞破了只能反向开启的木门走了出来。
又是一具尸体,唐娜的心颤抖了一下,预感到大事不妙,随即感觉头部的血液向下涌去,脸色变得雪白一片,因为她听到走廊里不断有撞开或撕裂木门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什么。
面前的壮硕尸体暂时还未有动作,这让唐娜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她心如电转,近在咫尺的验尸间还要不要回去?那薄薄的墙壁可能经得起这帮家伙的一撞?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虽然不知道被这帮尸体抓住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被迫成为它们中一员的可能性是最大的,逃走,成了唯一的选择。
还好尸体们估计是冷冻得太久了,所以速度并不是很快,但让唐娜心生怨念的是,验尸间虽然在一楼,但是最近的出口居然被铁拉门锁住了,而另一侧则被尸群围得水泄不通,她只能向楼上奔跑。
唐娜很后悔自己为什么穿了这么一双短靴,虽然只有五六厘米高的鞋跟,但跑起来痛的要死,在这争分夺秒的情况下已经形成了莫大的障碍,更别提股绳时时刻刻的牵制了,都怪早晨同事们催得紧,天知道唐娜是以多么大的毅力坚持了一整天的,本来白天在卫生间有机会解下的,结果发现自己不小心系成了死结,用力扯动之下反而加深了刺激,竟然直接尿了出来,如果不是见机得快,保暖连裤袜就被浸得透透的了,饶是如此,也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好不难受,股绳干了之后也更紧了。之后就一直忙碌到深夜,下身几乎被弄的去了知觉,倒是忘了这一茬,此刻它又发作了。
看着二楼走廊窗子上装的防盗护栏,唐娜心生绝望,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害怕丢东西吗?小偷来偷什么啊?她不知道的是,以前配冥婚猖獗的时候,还真的有来偷东西的,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尸体。
幸好那帮尸体上楼很是缓慢,但二楼也不断有尸体破门而出,唐娜无可奈何,只好向着三楼奔去,她想着就算是四楼五楼我也会跳,宁可摔死,也不要落入他们的手中。
至于对抗,唐娜虽然也是JC,但身手也就比普通女子强上一点,或许一个成年男子她还能勉强应付,但看尸群们破门的架势,她想都不敢想。
天可怜见,三楼没安装防盗护栏,但窗子是双层的,还用透明胶带糊了窗缝,唐娜用尽了全力,终于把内侧的窗子拉开了,待她抬腿爬上窗台的时候,由于双腿分开,股绳在两片蚌肉之间勒得更深,这让她差点从窗台上跌落下来。
唐娜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尸群,用力拉住窗把手,拼命的一拽。
“嗤拉。。。。。。”
胶带脱离的声音传来,窗子没有冻住,唐娜心中一喜,然后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连呼吸都憋了回去,本就在窗台上站立不稳的她,向后直直摔去。
完了,唐娜眼前一黑,完全没有摔在实地上的感觉,随即就被人扶了起来,按住手脚抵在了墙上。
唐娜睁开眼,看到面前矗立着一张张铁青色的面孔,差点呻吟出声,试着挣扎一下,可那一双双手好似铁箍一般锁着她的手脚,绝望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
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是要吸食阳气,还是要剖开我的肚子吃掉内脏?唐娜很想这样问他们,可惜被冠以“尸语者”伟大称号的职业,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予她任何帮助。
尸群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沉默的站着,场间除了唐娜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再没别的声音,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死刑犯临刑前的感受,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就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就在唐娜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的时候,走廊里终于响起了一道脚步声,不徐不疾,却每一声都能踏在人的心坎上,让人不自觉地呼吸、心跳都与脚步声保持了一致。
尸群自动分开,一个人走到了唐娜的面前,这时唐娜才发现,这人与她想象中的高大上不符,身材不高,反而给人一种有些猥琐的感觉,一身皮毛大衣拖在地上,面颊削瘦,嘴巴突出,还留了两撇八字胡,可惜眼睛似乎笼罩在一层迷雾中,看不清楚。
“你是什么人?”唐娜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更加肯定这人不是驭使者也绝对是尸群的首领,或许可以交流。
那人根本不理会唐娜的问话,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唐娜划了下来。
直到那根手指到了近前,唐娜才注意到那根手指的异常,虬结毕露,第一节指骨完全是由长长的圆锥形指甲构成,足有十五厘米长,这绝不是人类的手指,唐娜惊觉之后就感觉身上一凉,白大褂以及毛衣都从中被切割开来,露出了被龟甲缚所捆绑的赤裸身体。
唐娜似乎听到那人嗤笑了一声,羞耻感一下子盖过了恐惧感,想到这种奇人异士对公门中人很是忌讳,于是大声的喊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行为?”
“绑架一个人民JC更是。。。唔唔。。。。。。”
不等唐娜的话说完,旁边尸群里就伸出一只冰凉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又有一只手打落了她头上的警帽,十分清晰的告诉她,国家暴力机关对他们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唐娜这时才有些后悔,不能说话就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很快连后悔的机会也失去了。
那人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唐娜身上的绳索,然后抵在她的左乳上方,缓慢而坚决的刺了进去。
“唔唔。。。。。。”
唐娜痛得浑身发抖,却又挣扎不得,那人偏生刺入得十分缓慢,似乎也是有意的加深她的疼痛感与恐惧感,随着指尖的一点点深入,那根手指刺穿了她的皮肤表层,捅破了脂肪和肌肉组织,越过第四第五根肋骨之间的缝隙,挑破了胸膜和心包,深入到了左边的心室。
心脏明明只有植物神经,但唐娜还是感觉到那人的指甲在她的心壁上刮弄了几下,然后又一点点向外抽离着,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力阻止。
刚刚才放松了一点,一切就这样突如其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准备,就发觉自己的生命余额只剩下了几分钟的时间。
懊悔、不甘、痛苦、恐惧、不舍等等诸般情绪一下子涌上了被刺穿的心头,她好想试着挽留一下自己的生命力,但是身上似乎没有了一丝气力,连手指都拒绝了她的指挥。
脑海中无数生活片段开始闪烁,放电影一般回顾着自己仅仅二十七年的过往,最后都化为了一股浓浓的歉意,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小琳。
可惜,刚刚破除了心障,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就要去找小琳了,也好,只不过,如果,如果能再见那个人一面就好了,可惜。。。。。。
画面定格,随后化为了一片黑暗。

那人收回了手指,放在嘴边用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迹,看着靠在墙上缓缓软倒的唐娜低声说道:“不错不错,呵呵嘿嘿嘿嘿。”
夜枭般的笑声过后,那人一挥袍袖,数十道黑影从尸群的口中钻出,在地面上飞快地跑动,很快与那人的大衣融为了一体。
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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