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大排档正值旺期，一张桌子几个塑料凳，几个人，几瓶酒，几个菜，谈笑间眼睁睁地就是一个晚上过去了，辱彬迅一波之后，期间或有生活的心酸和未来的期望，但一切都随着一杯杯的酒而暂时淡忘了，哪怕是去火锅店吃日料般的神奇经历在这里相必也能忘却吧。
"干杯!"
三瓶啤酒和一杯半橙色的维他命水相撞，一桌四人各自抿了一口。
"诶，冢骨你说你，年纪轻轻的酒精过敏还哮喘，你这生活多没意思？"黑子夹着豆瓣嘟囔道，"不抽烟喝酒能交到什么朋友？"
"嘛，这个我也没办法……个人身体问题。"司马彧既不哮喘也不过敏，他仅仅只是不希望本就堪堪支持住的身体在烟酒这种祸事下被拖垮。
"你身子骨确实脆，你看你脸颊都没什么肉了，最近私活接的多？"黄马掐下快红烧肉自己夹了块走，"肉自己夹，身体才是本钱。"
"了解。"司马彧随即夹了块肥肉较少的红烧肉。
肥肉的油腻质感永远都是令司马彧反胃的东西，即使那热量足够高。
"你一年下来的私活比他们两个人还多，而且晚上还去打工——冢骨，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老王慢慢地剔着鱼刺道。
"是啊，我从没见过你去哪里花过钱，而且你身上的行头更是没我一双鞋贵，虽然你是有个上学的妹妹但也花不了那么多吧？"黑子收起笑意，颇为认真道。
"我有个朋友是律师，如果你需要帮助完全可以找我。"黑马喝了口酒致意道，"老哥我也不是个讲究人，但门路多少还是有点的。"
"多谢你们的好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欠郭四爷三百万。"司马彧苦笑一声，喝两口维他命水后咧了咧嘴，"他老人家既然有耐心等我还干净，我也只能尽力还了。"
"三……三百万？!"黑子大惊失色。
"……四爷？他？!这，你……你怎么会……"黄马愕然。
"后生可畏。"老王轻轻感慨了一声。
司马彧喝了口维他命水，仰头，望向那灯火飘荡的夜空，不语。
郭伯济，太原阳曲人，在动荡年代几番辗转后来到竟陵定居，投身黑恶势力“阳曲“，在前些年国内通货膨胀和炒房地产时抓住时机放高利贷赚了上亿资产，又在严打之前及时洗白所有资产上岸，注册并入股了数家大数据电子公司，人到中年却是未婚，如今也是竟陵有头有脸的人物，时人皆尊称“四爷“。哪怕是市里都有不少政要得顾他几份薄面，哪怕是武昌府的守备和知州也在他五十大寿时到曾到场，可以说是烜赫一时。
能在这般人物手里欠个三百万，那是司马彧的能耐。
当然，那是他父亲司马伦的能耐。
当年司马伦也是和郭伯济关系匪浅，甚至是击剑萧战过的深刻关系，所以即使司马伦欠了高额平价贷失踪后也没有拿他的子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也仅限于此了。
你父亲和我是好兄弟啊，我的好兄弟借了我的钱去买东西，没问题，但是这钱你总得还吧？还不出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四百四十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元——司马彧可以无限延长还款期限，但一分都不能少，一边需要保证自家妹妹司马青的学杂生活费和自己的泡面费，还得每月多少还一点款，这日子过得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苦，至少还有个盼头。
虽然司马彧至今没弄懂自家老爸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去买一只虫箭，虽然就是这只箭给自己带来了替身"十二铜表法"。
“老哥我是帮不上忙……这，唉——“黄马干咳一声，唯有拿起酒杯。
“是我们多嘴了嗷。喝酒，吃菜!“黑子的笑容十分尴尬。
“……“老王晃了晃杯子。
“来干来干!“
说话嘈杂间，一辆车旁标签都已经磨损地干净的电动三轮车从一旁的路口拐了过来，车后拉着一辆盖着钢材绑着绳子的手推车，钢材上闪烁着路灯上照射下来的灯光，看上去十分危险。三轮车稍微停了一下，显然也是注意到这个拐弯有点难度。
一辆蓝白黑三色的车从一侧同样拐了过来。
“——“黑子神色一紧，手中的筷子一下掉到了地上。
“吃你的菜。“黄马眼疾手快地抄起一根筷子塞进了黑子手里，低声喝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快？“
“不是找我们的。“老王神色自若地喝了口。
“……“司马彧掏出手机挂起了剿灭。
“这位师傅终于停下来了，嗷。“一个三四十岁的蕉精从车上下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话筒，随即另一个扛着摄像头的人也跟着下来。
“你好师傅。“蕉精拿着话筒对着刚从座位上挪下来的六七十岁穿着黑棉袄带着毡帽的老司机，亲切地问了起来。
“精官好!“老司机利索地一抬左手，比了一个礼，看上去受宠若惊。
“诶你好你好你好。“蕉精微笑着连点几下头，“我们来好好聊聊，我问你，你该走哪儿？“
“到四仙桥!“老师傅拜了拜手道。
“什么到四仙桥……“蕉精稍稍疑惑了一下，又问道，“我说你该走哪条道？“
“走四华四道!“老司机搓着双手，理所当然地答道。
“什么四华四道——“蕉精愣了一下，“我问你这车，你这车子能拉吗？“
“能，能拉，但是只能拉，拉一点点，一点点。“老司机的话有点哆嗦，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不是，我是问能不能拉？“精官显然被带偏了话题。
“能，只能拉一点，不能拉多了。“老司机伸出双手转了转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只能拉一点点。“
“不是，师傅我都被你绕晕了，咋们捋一捋，我问你，该走哪？“蕉精捂着头显然有点晕乎。
“到四仙桥!“
“什么到四仙桥!我是问，你走哪根道啊你这个——“
“走……走四华四道!“
“你看你!!我……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师傅……“蕉精已经欲哭无泪了。
这时周围的人不免哄笑起来，街里外充满了欢快的气息——而黑子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笑的直拍桌子，一旁的黄马的笑容更是令人想发笑。
“呵……“老王夹着豆瓣，看戏般。
司马彧继续刷任务中。
“师傅，你是去四仙桥是吧？“蕉精重整了一下思路。
“对对对。“老司机连忙应答。
“要走那个四华四道……“蕉精连忙改口，“我不是说这个，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这个车子——!“
“嗯。“
“你这个车子!“
“嗯。“
“能不能……能不能拉……“
“这个倒……能不能……“老司机的眼中流出一丝睿智的神采，他毅然决然道，“能拉!“
“那能……能走哪啊……“
“到四仙桥!“
众人又大笑起来。
“师傅，咋们这个……不要乱，会不会，冷静一点，好不好？？？“蕉精深吸了好几口气，尽可能地平静下来道，“我是说你这个车子!“
“电瓶车。“老司机答了一句。
“我知道是电瓶车!电瓶车我认识，我是问你这个车子怎么这个样子拉货!就是能这样拉么，什么意思？“蕉精费了好久，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这个是……源赖氏佐田……塔们说，拉出去……他们用来……救火的啊……“老司机已经满天大汉。
“救？!“蕉精大吃一惊，表情看上去十分颜艺，“灭……是灭火的？!？“
“嗯对，灭火的。“老司机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你X……你拉的矿泉水吗？!灭火？你是矿泉水吗你拉的是灭火的嘛？蕉精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手里的话筒在微微颤抖着。
“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子拿这个货去放……救引不燃了。“老司机费劲地说道。
“你这什么——“蕉精又急又气，索性走到钢材旁边，随手一掏，却从钢材下扯出一本漫画书来!
上面印着一个黄发少年为主的图案，旁边印着“BORUTO“的字样——这俨然是海东最近出产的漫画《博X传》!
“这……这能放，防火？“蕉精大惊，“虽然这是不可燃物——“
这是某个已经被官方重点保护的替身——“博AB“，能力是将所有名字中存在“博“和任意两字片段的物质变成不可燃物，现常用于建筑中的放火带或是干脆生成不可燃的基建。而拥有这个替身的替身使者就如同名牌大学火热专业的研究生般，已经是国家的人了，受到国家的重点保护，是战略级的人才。
可以说，只要是有正面意义的替身，国家都会予以保护支持，视情况而定甚至还会给为国家出力者提供津贴，由CSA（Chinese Academy of Stand )即天朝替身院垂直管辖天朝内所有报备在案的替身使者。
“啊……是那个替身吗？“黑子忽然笑不出来了，看着眼前的菜忽然就不香了。
“得了，替身那种东西也没法强求。“黄马倒是豁达。
肝完游戏的司马彧管自己吃饭。
老王瞥了眼其他三人，也不言语。
少顷，蕉精处理完了老司机，开车离去了，想必之后的电视节目上马上就会出现这位老大爷了。
酒足饭饱，众人准备各回各家了。
“冢骨，过来，我们聊两句。“
“是。“